对话 UNIX，第 8 部分: UNIX 进程

在最近的街头游乐会上，有一个单人乐队让我很是着迷。的确，这让我很开心，还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这个单人乐队的唯一成员利用嘴、大腿、膝盖和脚分别控制口琴、五弦琴、钹和脚鼓，生动地演奏了齐柏林飞船乐队的《天堂的阶梯》，他演奏的贝多芬《第五交响曲》也颇为动人。和他相比，我能一边拍脑袋一边摸肚子就觉得很不错了。（或者是一边拍肚子一边摸脑袋。）

对您来说，幸运的是，Unix® 操作系统更像是那个单人乐队，而不是像我这个笨手笨脚的专栏作家。UNIX 特别擅长同时处理多个任务，并安排它们访问系统中的有限资源（内存、设备和 CPU）。打个比方，UNIX 可以一边散步，一边嚼口香糖。

这个月我们研究的内容要比平常更深入一些，我们会看看 UNIX 是如何同时做这么多事的。这次我们还会探索 shell 的内部，了解工作控制命令，如 Ctrl+C（终止）和 Ctrl+Z（挂起）是怎样实现的。

一个真正的多任务系统

在 UNIX（以及大多数现代操作系统，包括 Microsoft® Windows®、Mac OS X、FreeBSD 和 Linux®）中，每个计算任务都是由一个进程表示的。UNIX 似乎能同时运行很多任务，这是因为每个进程都会轮流（从概念上来讲）分到一小片 CPU 时间。

一个进程就像一个容器，它与某个正在运行的应用程序、环境变量、应用程序的输入和输出，以及进程的状态（包括其优先级和累计资源使用情况）捆绑在一起。图 1 显示了一个进程。

图 1. UNIX 进程的概念化模型

为了便于理解，您可以把一个进程想像成一个独立的国家，有边界、资源，还有国民生产总值。

每个进程还有一个所有者。一般来说，您启动的任务（如您的 shell 和命令）的所有者就是您。系统服务的所有者可能是特殊用户或超级用户 root。例如，为了增强安全性，Apache HTTP Server 的所有者一般是一个名为 www 的专用用户，该用户能提供 Web 服务器所需的的文件访问权限，但不包含其他权限。

进程的所有权可能会改变，但必须严格保持其独占性。一个进程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有一个所有者。

最后，每个进程都具有权限。一般来说，进程的权限与其所有者的权限是相称的。（例如，如果您无法在命令行 Shell 中访问某个特定文件，则您从 Shell 中启动的程序也会继承同样的限制。）这一继承规则有一个例外情况，即应用程序启用了特殊的 setuid 或 setgid 位，如 ls 显示的那样，在此情况下，某个进程可能会获得比其所有者更高的权限。

setuid 位可以使用 chmod u+s 进行设置。setuid 的权限如下所示：

$ ls -l /usr/bin/top-rwsr-xr-x 1 root　wheel 83088 Mar 20　2005 top

setgid 位可以使用 chmod g+s 设置：

$ ls -l /usr/bin/top-r-xr-sr-x　 1 root　tty　19388 Mar 20　2005 /usr/bin/wall

一个 setuid 进程（如启动 top）是用拥有该文件的用户权限运行的。因此，当您运行 top 时，您的权限会被提升，与 root 的权限等同。类似地，一个 setgid 进程是用与文件的组所有者相关联的权限运行的。

例如，在 Mac OS X 中，wall 工具（“write all的缩写，因其会将某个消息写入所有物理或虚拟终端设备而得名）的 setgid 被设为tty（如上所示）。当您登录并分配到一个用来键入的终端设备（该终端成为 Shell 的标准输入）时，您将被指定为该设备的所有者，而 tty 成为组所有者。因为 wall 是以组 tty 的权限运行的，所以它可以打开和写入所有终端。

获取列表

就像所有其他系统资源一样，您的 Unix 有一个有限但十分庞大的进程池（实际上，系统中的进程几乎用之不尽）。每个新任务（如启动 vi 或运行 xclock）都会立即从池中分配到一个进程。在 UNIX 系统中，您可以使用 ps 命令，查看一个或多个进程。

例如，如果您想查看您拥有的所有进程，键入 ps -w --user username ：$ ps -w --user mstreicher

您可以使用 ps -a -w -x 查看完整的进程列表。（ps 命令的格式和特定的标志随各个 UNIX 版本而有所差异。请参阅系统的联机文档，以查找具体的说明。） -a 是选择 tty 设备上运行的所有进程；-x 则可进一步选择与 tty 无关的所有进程，通常包括所有的永久系统服务，如 Apache HTTP server、cron 工作调度程序等等；-w 则以加宽的格式显示内容，在查看命令行或与每个进程相关的应用程序完整路径名时很有用。

ps 具有丰富的功能，某些版本的 ps 甚至允许您自定义输出。例如，下面就是一个有用的自定义进程列表：

$ ps --user mstreicher -o pid,uname,command,state,stime,time　PID USER COMMAND　S STIME TIME14138 mstreic　sshd: mstreicher S 09:57 00:00:0014139 mstreic　-bashS 09:57 00:00:0014937 mstreic　ps --user mstrei R 10:23 00:00:00

-o 根据各列名称的顺序对输出进行格式化。pid、uname 和 command 分别指进程 ID、用户名和命令。state 代表进程的状态，如正在睡眠 (S) 或运行 (R)。（稍后将对进程状态进行更详细的说明。）stime 显示命令的开始时间，time 则显示该进程占用了多少 CPU 时间。

进程从哪里来？

在 Unix 中，某些进程会从系统启动到关机的时间里一直运行，但大多数进程都会随任务的开始和完成而迅速地出现和消失。有时，某个进程可能会“早夭“，甚至会“暴死（比如在系统崩溃时）。新的进程是从哪里来的呢？

每个新的 UNIX 进程都是某个现有进程的产物。另外，每个新进程（不妨将其称为“子进程）是对“父进程的克隆体（至少有一瞬间是如此），直到“子进程继续独立执行为止。（如果每个进程都是某个现有进程的后代，那么不免会有一个疑问：“第一个进程是从哪里来的？请参阅下面的侧栏以寻找答案。）

鸡和蛋

某些争论是经久不息的：生存还是毁灭？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？PC 还是 Mac？当然，还有一个古老的悖论，“鸡生蛋，还是蛋生鸡？

如果每个新的 UNIX 进程都是某个现有的、正在运行的进程的后代，那么第一个进程是从哪里来的？答案是：UNIX 内核在系统启动序列中产生了第一个进程。

第一个进程被恰如其分地称为 init，所有其他系统进程的亲缘关系最终都可以追溯到 init。实际上，init 的进程编号是 1。如果您要查看 init 的状态，可键入 ps -l 1：

F S UID PID PPID　C PRI　NI ADDR SZ WCHAN　TTY TIME CMD4 S　 0　 10　0　68　 0 -　 373 select ?　 0:02 init [2]正如您所看到的，init 的所有者 (UID) 是 0 (root)。和系统中所有其他进程不同的是，init 没有父进程，它的父进程 ID (PPID) 为 0。

图 1-4 详细说明了进程的产生过程：

在图 2 和图 3 中，进程 A （Process A），正在运行一个由蓝色方框表示的程序。它运行编号为 10，11，12…的指令。进程 A 有属于自己的数据、程序的副本、打开的文件集，以及自己的环境变量集，当进程 A 刚出现时，会对它们进行初次捕捉。

图 2. 进程 A 运行代码

在 Unix 中，fork() 系统调用（之所以有这个名称，是因为它是一个调用或请求，要求操作系统进行协助）被用来产生新的进程。当程序 A (Program A) 执行指令 13 (Instruction 13) fork() 时，系统会立即创建进程 A 的一个精确克隆版本，并将其命名为进程 Z (Process Z)。Z 具有和 A 相同的环境变量、相同的内存内容、相同的程序状态，打开的文件也一样。图 3 显示的是进程 A 生成进程 Z后，进程 A 和 Z 的状态。

图 3. 进程 A 生成自身的克隆体

起初，进程 Z 是从进程 A 停止的地方开始执行的。也就是说，此后进程 Z 从指令 14 (Instruction 14) 处开始执行。进程 A 会在同一指令位置继续执行。

一般来说，指令 14 处的编程逻辑将测试当前的进程是子进程还是父进程，也就是说，进程 Z 和进程 A 中的指令 14 分别判定这两个进程是否为其他进程的后代或祖先。为了以示区别，fork() 系统调用在子进程中返回 0，但返回给父进程的却是进程 Z 的进程 ID。

在上次测试之后，进程 A 和进程 Z 会出现差异，每个进程会采用单独的代码路径，就像路上出现岔道，每一个都会走上不同的分枝。生成一个新进程的流程更多地被称为分叉，这就像两位旅行者走到了路上的岔道。因此，系统调用被命名为 fork()。

在分叉之后，进程 A 可能会继续运行同一个应用程序。而进程 Z 则可能立即发生变化，转到另一个应用程序。后一种操作会改变程序通过进程运行的内容，它被称为执行，但您可以把它看成是一次再生过程：虽然进程 ID 不变，但进程内部的指令会被新程序的指令完全取代。图 4 显示的是稍后进程 Z 的状态。

图 4. 进程 Z 现在独立于它的祖先，即进程 A

分叉

您可以在自己的命令行，很方便地体验分叉操作。首先，打开一个新的 xterm。（您现在可能会认识到，xterm 就是它本身的进程，在 xterm 中，shell 是由 xterm 产生的一个独立进程）。接下来，输入：ps　-o pid,ppid,uname,command,state,stime,time

您应该会看到类似这样的内容：　PID　PPID USER COMMAND　S STIME TIME16351 16350 mstreic　-bashS 11:23 00:00:0016364 16351 mstreic　ps -o pid,ppid,u R 11:24 00:00:00

从该列表的 PPID 字段中，我们知道 ps 命令是 bash shell 的子进程。（-bash 中的连字符说明 shell 实例是一个登录 shell。）为了运行 ps，bash 会分叉，创建一个新进程；新进程通过使用执行，使其本身得以重生，转化为 ps 的一个新的实例。

这里是另一个可供尝试的实验。键入：sleep 10 & sleep 10 & sleep 10 & ps　-o pid,ppid,uname,command,state,stime,time

您应该会看到类似这样的内容：$ sleep 10 & sleep 10 & sleep 10 & ps　-o pid,ppid,uname,command,state,stime,time　PID　PPID USER COMMAND　S STIME TIME16351 16350 mstreic　-bashS 11:23 00:00:0016843 16351 mstreic　sleep 10 S 11:42 00:00:0016844 16351 mstreic　sleep 10 S 11:42 00:00:0016845 16351 mstreic　sleep 10 S 11:42 00:00:0016846 16351 mstreic　ps -o pid,ppid,u R 11:42 00:00:00

命令行生成四个新进程。在每个 sleep 命令后键入 &，在后台运行每一个命令，或与 Shell 并行。 ps 是生成的另一个进程，但它是在前台运行的，可以防止 shell 在该进程终止之前运行其他命令。而且，如 PPID 的值所示，所有四个进程都是 Shell 的后代。三个 sleep 命令都被标为 S，因为没有哪个进程会在它们睡眠时使用资源。

为了方便起见，shell 会持续跟踪它生成的所有后台进程。键入 jobs，可以看到一个列表：

$ sleep 10 & sleep 10 & sleep 10 &[1] 16843[2] 16844[3] 16845$ jobs[1]　 Running sleep 10 &[2]　 Running sleep 10 &[3]　 Running sleep 10 &

此处，为了方便起见，三个工作分别用标签标为 1，2 和 3。数字 16843、16844 和 16845 分别是每个进程的进程 ID。因此，后台任务 1 即为进程 ID 16843。

您可以利用这些标签，从命令行操作您的后台工作。例如，如要终止某个命令，键入 kill %N ，其中 N 是该命令的标签。如要将某个命令由后台移到前台，请键入 fg %N ：

$ sleep 10 & sleep 10 & sleep 10 &[7] 17741[8] 17742[9] 17743$ kill %7$ jobs[7]　 Terminated　sleep 10[8]-　Running sleep 10 &[9]+　Running sleep 10 &$ fg %8sleep 10

从命令行中同时异步运行多个命令，是处理您自己的任务集的好方法。一个长时间运行的工作（例如，系统管理的数值计算或大型程序的编译）最适合放在后台。为了捕获每个后台命令的输出，请考虑使用重定向操作符 >、>&、>> 和 >>&，将输入重定向到某个文件。当后台命令结束后，shell 会在下一个提示符之前显示一条警告消息：

$ whoamimstreicher[8]-　Donesleep 10[9]+　Donesleep 10$

向遥远的进程池前进

某些进程会一直存活（如 init），而某些进程会以新的形式重生（如您的 shell）。最终大多进程都会因自然原因（即程序运行结束）而消亡。

此外，您还可以将某个进程放在一个挂起的动作序列中，等待被再次激活。正如先前的示例所示，您可以用 kill 提前终止某个进程。

当某个命令在前台运行时，如果您希望将它挂起，请按 Ctrl + Z：

$ sleep 10(Press Control-Z)[1]+　Stopped sleep 10$ ps　PID　PPID USER COMMAND　S STIME TIME18195 16351 mstreic　sleep 10 T 12:44 00:00:00

Shell 已将命令挂起，为了方便起见，还为它分配了一个标签。您可以像先前那样使用这个标签，以终止工作或让工作返回前台。您还可以使用 bg 命令在后台恢复这个进程：

bg %1[1]+ sleep 10 &

当某个命令在前台运行时，如果您想终止它，请按 Ctrl + C：

$ sleep 10(Press Control-C$ jobs$

您的 Shell 能使进程的挂起和终止变得更容易，但在 Shell 单纯的外表下，却隐藏着复杂的一面。在内部，Shell 使用 Unix 信号来影响进程的状态。信号是一个事件，它被用来向某个进程发出警报。操作系统生成许多信号，但您可以将信号从一个进程发送到另一个进程，甚至能让某个进程给自己发送信号。

UNIX 包括多种信号，它们大多都有特殊目的。例如，如果您将信号 SIGSTOP 发送到某个进程，该进程将挂起。（要获取信号的完整列表，请键入 man 7 signal 或键入 kill -L）。您可以用 kill 命令发送信号。

$ sleep 20 &[1] 19988$ kill -SIGSTOP 19988$ jobs[1]+　Stopped sleep 20

起初，sleep 命令在后台启动，其进程 ID 为 19988。在发送 SIGSTOP 之后，该进程会改变状态，变为挂起或停止。发送另一个信号 SIGCONT，重新激活进程，该进程将从上次停止的地方继续执行。

也就是说，每次您按 Ctrl + Z 时，您的 shell 将向前台发送 SIGSTOP 信号。bg 命令发送 SIGCONT。而 Ctrl + C 则会发送 SIGTERM，要求立即终止进程。

一些信号可以被某个进程阻塞，应用程序可以通过设计，显式地“捕捉 (catch)信号，并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对每个事件作出反应。例如，系统服务 xinetd 会按需要启动其他网络服务，它在收到 SIGHUP 时会重新读取它的配置文件。在 Linux 中，向 init 发送信号，可能会改变系统的运行级别，甚至会导致系统关闭。.（这里有一个问题：kill %1 和 kill 1 有什么区别？

进程甚至可以给自己发送信号。想像一下，您正在编写一个游戏，想留给用户五秒钟时间作出反应。您的代码可以设置一个五秒钟的定时器，接下来继续进行重绘屏幕等操作。当定时器的时间耗尽后，将有一个 SIGALRM 信号被送回您的进程。呯！时间到！

（这里提供了问题的答案：kill %1 会终止标签为 1 的后台工作。kill 1 会终止 init，当必须关闭计算机时，将向操作系统发送这个信号。）

在特殊情况下，操作系统还可以将一些其他信号传送给进程。内存违例会引发 SIGSEGV 信号，立即终止进程，并留下一个内核转储。有一个特殊的信号 SIGKILL 是无法被阻塞或捕捉的，它会立即终止某个进程。

和 Unix 中许多其他资源一样，您只能向您拥有的进程发送信号。这可以防止您终止重要的系统服务和其他用户的进程。超级用户 root 可以向任何进程发送信号。

更多魔法揭密

UNIX 有许多可活动的部分。它有系统服务、设备、内存管理器等等。好在这些复杂的花样大都被隐藏起来，不会被看到，或可以通过用户界面（如 shell 或窗口工具）很方便地使用。更妙的是，如果您想深入探究，随时都可以使用 top, ps 和 kill 等专用工具。

现在您已经知道了进程的工作原理，可以组成自己的单人乐队了。只有一个要求：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！